【all白】盛夏腐烂的玫瑰(1-2)
*改过一点设定的黑手党
*流水账,且不会是个好故事
*字面意思的all老白()
*OOC不上升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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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甜瓜侧着头,颓唐而倦怠地枕在后座的靠垫上。窗外的风景飞速地倒退,街灯明亮而车内黑暗,窗外红红绿绿的灯在他苍白的脸上晃过,像走马灯的幻影。
车疾驰过偏僻的地带,这里是阴暗滋生的角落。混子像无头苍蝇一样骂骂咧咧地拎着棍棒,赤裸的上身刺着潦草而没有意义的纹身。路边堆积着畸形的易拉罐,不计其数的烟头和啤酒瓶碎片半埋在河道近岸的淤泥里反射着月光,河水在那一段艰难地通过,进入污水处理厂。
十六在通讯设备里持续且暴躁地宛如一条喷火的龙,他尚未知道真相,机关枪一般的嘴臭几乎要将甜瓜的脑壳捅个对穿。
甜瓜对司机做了个手势示意开得再快些,然后一声不吭地承接下十六所有的怒火。并没觉得愤怒,只是恍恍惚惚地想起老白刚刚把他带回来那会,吃醋的十六也发了这么一大场脾气。
自两年前他开始疏远他的白哥哥,如今他已经太久没有见过老白,连老白的那张脸竟然都想不清晰。
刹车的声音在空旷的路上极刺耳,他呆呆地望着映照着马路的白色光圈,一瞬间心生抗拒之意。
十六骂完最后一句脏话挂断了电话,只剩下寂静的忙音。
他深吸一口气,走进那扇门。
老白站在落地窗前,华丽的吊灯亮得刺眼,把他的影子拉得细长斜仄,逼得甜瓜垂下眼睛。
老白回过头,像是早就知道甜瓜要连夜赶回来,笑意温暖地灌满他眼角,却不达眼底。时隔教父入院治疗,他宛如脱皮换骨,竟让人分辨不清到底哪一面才是伪装。
“……哥哥。”
甜瓜用右手拇指不安地搓了搓左手拇指的关节,他尽力想挤出一个弟弟见到哥哥该有的微笑,他近乎迫切、强装镇定,咬着牙又重复了一遍。
“哥哥。”
那双眼里平静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甜瓜的身上,就像一次掸落灰尘的呼吸。他依旧笑着,温和而欣慰地看着自己局促不安的幼弟。
这是甜瓜曾经需要九死一生才能求来一次的东西,如今却被看得毛骨悚然。
“你想问我什么吗?”
他轻轻开口。
落地窗被打开了一扇,锐利的风窜过月光下的枝桠,一呼百应,仿若风雨欲来,整片树林都随之倾摇。
只是一句话,甜瓜耳朵嗡得一声,全身的血液逆流,巨大的浪潮在空气中拍得粉碎。
小腿颤着,眼睫也颤着,心尖也颤着。
“……”
……
他闭了闭眼,再痛苦地睁开。
“瓦不管……是你做的吗?”
老白笑意没了。
他歪过头,脸有一点苍白,似乎在等着甜瓜的下一句话。然而过了良久,只看见甜瓜的胸膛上下激烈地起伏着,似乎万千情绪在胸口爆炸却说不出别的话来,于是他走上前——像一只漂浮的素色的幽灵,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二人距离不到一步时他犹豫地抬手,似乎想像以前那样揉揉年轻人的头发,但最后只是拍了拍甜瓜不再单薄的肩膀。
手掌落到甜瓜身上的那一瞬间甜瓜几乎下意识地抗拒了一下,于是那只手很快就收了回来。
弯起眼睛,熟稔地带走了甜瓜衣服上的一小根线头。
“瓜瓜,我只是奉命行事罢了。希望你能理解。”
得到肯定答案的甜瓜不可置信地抬眼,他在后者的独眼里无处可逃,林间跳跃的鹿被猎户的箭矢刺中了腿脚,于是颓然摔落。甜瓜怔怔地看着他,脑子里轰得一声,别的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老白已经回过身不再给予他任何一个眼神。
于是最后一点微小的希望如同枯死的萤火虫一般被碾碎了。
“教父入院治疗,还有谁能让你奉命行事?”
他颤抖着声音问。
老白没有回答他,只是微微阖着眼,摆出一副慈悲而惋惜的模样。
“下次来时,小心些。跟在你后边的尾巴我已经让人解决掉了。”
甜瓜憋出了一声笑,上下起伏着胸腔,他摘下帽子按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控制住情绪。
“我不会再来了……哥哥。”
他出府邸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他停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2
当初把他培养成人的人——也就是老教父,让他趁早选一人做心腹,所有人都以为他应该挑一个强大而精明的人——至少是个天赋异禀的孩子。
谁也没想到他带回来了一只丧家犬。
甜瓜是他朋友的亲戚的孩子,朋友死在了一次内乱,一家都被灭了门,只有在外面上学的小孩躲过一劫。
两年后老白把他接到自己的住处,自然地揉了揉他的发旋。
第一句温温和和地做了个自我介绍,第二句说,你叫甜瓜对吧,以后你得跟着我干啦,怕不怕?
那年甜瓜十七,比任何同龄孩子都矮小瘦弱,竹竿一般的骨骼还没来得及抽条,眉眼轮廓不过初具雏形。
他害怕老白,害怕杀死家人的同党,害怕得骨骼都在细密地颤抖。他甚至不敢看老白,在外摸爬滚打乞讨的两年让他从骨子里惧怕未知的东西,只敢盯着自己的鞋尖。
只是想起刚才飞快的地瞥到的老白盖着眼罩的右眼,好奇心轻轻地挠了一下他的肠胃。
他有点想问他这只眼睛是怎么瞎的,但他最后还是忍住了没问出口。
哪有老白这样的黑手党——见面第一句话就是问你怕不怕?
他当然怕,十七岁的他还没杀过人,苍白又懦弱,甚至不敢问老白的右眼是怎么瞎的。
手上没沾过血的人在这个城市是很难活下去的,没有胆识的人更是如此。
没有谁走上这条路义无反顾。
按照规矩,谁带回来的新人就由谁带,训练甜瓜的责任自然落在了老白的身上。
虽然他日后成长的速度令所有人咂舌,也只有老白知道甜瓜第一次开枪时忘记摁下保险栓,第二次差点炸了膛这类蠢事。
年轻人行事风格尖锐高调而我行我素,好几次起了冲突差点没命。
甜瓜当然知道,若不是老白明里暗里地存心护他,他拴在裤腰带上的这颗脑袋早该落地了,所以老白让他收敛,他不情不愿但还是乖乖地收敛。
他是老白的弟弟,也是老白指名道姓挖过来培养的心腹,他只听老白的命令。
后来一次他在街上看见出来卖画的小孩,猛一晃神。
然后买走了小孩所有的画。
甜瓜在栽进这条路前是学画画的,对艺术和生命曾有近乎膜拜的虔诚。十七岁那年他一脚踏入这个让他把生命和艺术亲手撕碎的世界,第一次用枪,第一次杀人,那时心里想着什么早就记不清了。
只记得像是一只手插进他喉咙里翻搅,翻江倒海般的恶心几乎将他的身体一撅两断。
但是没有什么东西是学不会的。
甜瓜是个擅长学习的好学生,在外摸爬滚打的两年让他学会了偷窃时怎样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手电晃瞎人眼,他有个好老师,他很快就懂得了如何最快地置人于死地。
曾经他有一双细皮嫩肉的、只握得住画笔的手,后来掌心磨出的茧即使刀割都浑然不觉。
最开始他惧怕鲜血,后来即便是血溅进嘴里,也不过只是不以为意地啐出一口血沫。
他恨老白把他带到这条路上吗?
他万万不敢恨。
说到底若不是老白,他这条命都捡不回来。
五年过去,甜瓜成了当初的自己最害怕的模样。
老白依旧是捡他回来时那副模样,五年时间他眉眼未改变一丝一毫。
甜瓜不是他唯一的弟弟,却是他唯一的心腹。二十二岁的甜瓜在生日的那天晚上许愿,希望白哥哥一生平安顺遂。
老白知道后弹了他一个脑瓜嘣,说哪有把生日愿望用在别人身上的。
甜瓜急忙解释这就是自己的愿望,老白深深地看着他,最后移开了目光。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
后来老教父病逝,新教父上位。
新教父刚上位就雷厉风行地铲除了老教父所有残余的势力,指定老白是行刑人。马老六就搬了张椅子坐在刑场,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老白嘣了一枪又一枪。
昔日同党的血一汩一汩地流淌,老白面无表情,虎口被震得开裂,握枪的手臂绷得笔直。
“六哥,人都解决了。”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悲,死的人不乏生前是他的兄弟的人,站在他身后被带来“观望学习”的甜瓜数了五十二声枪声,觉得自己的天塌了,强忍着才不至于直接吐出来。
两年来甜瓜做过无数次这个梦,梦里面只有自己和老白两个人——确切地说,活人。
他跪在那片血泊之中,动不了一下。老白举着黑洞洞的枪口,胳膊绷得笔直,任由他哽咽嚎啕痛哭流涕地乞求,枪口还是对准着他的眉心。
他看到自己的手连指甲缝里都塞满了干涸的血污,老白的手却没有沾上任何血迹,连掌心微小的纹路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挣扎着醒来,对梦里尸山感到反胃的同时,心里一阵阵地发慌。刚开始干这个的时候他经常在大半夜惊醒,总觉得有冤魂来索命,后来时间久了,新教父越发重视他,交给他的任务越来越重,也不再有闲暇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而且他无论如何都不会信老白会害他的。
但是……
究竟是什么时候一切都变了?
TBC.
(坑先挖着,慢慢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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